法国中小学和幼儿园教师培养和管理体系变革

法国政府十分重视教师培养，认为教师在促进教育发展、帮助学生成功方面发挥着关键作用。法国是世界上最早建立师范教育机构的 国家之一，其师范教育体系发展历史悠久，独具特色。目前，法国中小学和幼儿园教师1属于国家公职人员身份，受国民教育部统一管理， 由中央财政负担薪酬。根据国民教育部最新统计，2018 年秋季入学 时，由其管理的中小学和幼儿园教师共 88 万人，占其公职人员总数 80%2，其中 74 万在公立学校工作，14 万在与政府签订协议的私立学校工作。

一、教师的培养

法国的教师培养制度起源于 18 世纪末 19 世纪初。法国大革命 后，法国逐渐开始出现“全民教育”思想，随之而来的便是培养教师 的师范学院的初步萌芽。1833 年，法国颁发《初等教育法》(Loi Guizot sur l’instruction primaire du 28 juin 1833，也称《基佐法》) 明确，在法国每个市镇建立一所学校(école)，在每个省创办一所 师范学校(école normale)，专门培养初等教育阶段3教师。1881-1882 年期间，在时任全民教育部部长茹勒·费里(Jules Ferry)主导下， 法国出台一系列关于初等教育法律，规定全体 6 至 13 岁青少年接受 免费、义务和世俗的教育。因此，全法急需培养大量的师资，进一步 推动了师范学院的发展。在那几十年里，师范学校(培养初等教育教师)、地区教学中心(培养中等教育教师)、国家学徒师范学校(培养 职业高中教师)三类教师培养学院逐渐产生并发展，承担了法国中小 学和幼儿园教师的主要培养任务。1989 年，法国颁发《教育导向法》 (Loi Jospin d’orientation sur l’éducation du 10 juillet 1989，也称《若斯潘法》)，明确在法国建立教师培养大学学院 (Institut universitaire de formation des maîtres，简称 IUFM)， 替代此前三类教师培养学校，统一负责初等和中等教育阶段教师培养 工作。此后，为不断提高教师培养水平，教师培养大学学院开始探索 依托公立大学开展教学，并在此后几年里逐步合并入公立大学 ，即从教师培养大学学院毕业时获得本科文凭，此后可参加教师资格考试。

2008 年，国民教育部和高等教育部开始教师培养硕士化的改革， 以提高教师学历和收入水平，使教师培养与普通大学本硕博培养体系 相融合。自 2010 年 9 月起，在法国，硕士学位成为进入教师职业的 必备条件，即在公立大学内部的教师培养大学学院攻读硕士学位或具 有同等学力者，并通过教师资格考试，方可成为法国中小学和幼儿园教师。

2013 年，法国颁发《重建共和国学校导向和规划法》(Loi Peillon d’orientation et de programmation pour la refondation de l’école de la République du 8 juillet 2013，也称《佩永法》)，明确建立高等教师和教育学院(Ecole supérieure du professorat et de l'éducation，简称 ESPE)，替代此前教师培养 大学学院，统一承担法国中小学和幼儿园教师培养工作。学院提供初 始教育和继续教育。初始教育主要为 2 年制的教学、教育和培训职业 硕士(Master métiers de l’enseignement, de l’éducation et de la formation，简称MEEF)(硕士培养方案示例详见表14)。 继续教育为已经成为教师者提供在职培训。

*该初等教育教师专业硕士旨在为法国小学和幼儿园培养拥有全面、多样化知识的教师。培养方案重点为使硕士生掌握学科教学法、 学习机理，懂得如何带领一个班级，如何辅导学习有困难的学生，如 何对班级学生进行评估。该专业硕士毕业生能够在以下学科开展教学: 数学、法语、实验科学和技术、历史、地理、艺术史、视觉艺术、音 乐教育、思想和公民教育、体育、外语。

**硕士一年级末，需参加教师资格考试。通过教师资格考试者， 即以国家教师实习者身份进入硕士第二年学习;未通过考试者，也进 入硕士第二年学习，毕业后获取硕士学位，可再次参加教师资格考试。

***关于实习。硕士一年级，每位学生要求到学院所在学区的小 学或幼儿园进行为期 4 周的实习;硕士二年级，通过教师资格考试者， 到小学或幼儿园担任兼职教师，半工半读，领取相应薪酬;未通过教 师资格考试者，每周 1 天到学校实习，小学和幼儿园各为期 10 周。

目前，全法共有 32 所高等教师和教育学院，分布在各个学区。 每所学院依托其所在学区的一所公立大学(或公立大学集团)建立， 由公立大学颁发硕士学位。比如巴黎高等教师和教育学院依托索邦大 学建立，由索邦大学协助提供教育资源，毕业生获索邦大学硕士学位。 根据高等教育、研究和创新部 2017 年 5 月公布数据，2016-2017 学 年，全法高等教师和教育学院共有 6.81 万硕士生，比上一年度增长 4.3%，其中 3.08 万为硕士一年级学生，3.73 万为硕士二年级学生5。

二、 教师的录用

法国实行统一的中小学和幼儿园教师录用考试制度，通过教师资格考试是成为中小学和幼儿园教师的唯一途径。根据国民教育部 2018 年 7 月公布数据，2018 年已经举行的教师资格考试申请者达 18.7 万人，最终录取教师约 2 万名6。 法国教师资格考试由国家或地方学区每年统一组织举行，分为笔试和口试，只有通过笔试者方有资格进行口试，考生一经录用，即成 为具有国家公职人员身份的教师，归口国民教育部统一管理。报考者 需具有法国国籍，至少完成高等教师和教育学院硕士一年级学业(或具有同等学力)。

(一)初等教育教师资格考试，由学区组织。每位报考者需选取 报考省份，被录用者由学区统一安排在参加考试省份的小学或幼儿园 就职。

(二)中等教育教师资格考试，为全国性考试。被录用者由国民 教育部统一安排岗位。中等教育教师资格考试根据教育等级、学科等 主要分为以下几种:6

1.中等教育教师资格证书考试(Certificat d’aptitude au professorat de l’enseignement du second degré，简称 CAPES)，录用者有资格在初中或普通高中担任教师。

2.中等教育体育资格证书考试(Certificat d'aptitude au professorat d'éducation physique et sportive，简称 CAPEPS)，录用者有资格在初中或高中担任体育教师。

3.技术教育教师资格证书考试(Certificat d’aptitude au professorat de l’enseignement technique，简称 CAPET)， 录用者有资格在技术高中担任教师。

4.职业高中教师资格证书考试(Certificat d’aptitude auprofessorat de lycée professionnel，简称 CAPLP)，录用者有资格在职业高中担任教师。

三、 教师的薪酬待遇

总体而言，在法国，作为国家公职人员的教师群体虽然职业相对 比较稳定，但是收入并不高，特别是刚刚入职的青年教师收入偏低。 根据法国国家统计与经济研究所 2018 年 8 月统计数据显示，法国国 家公职人员平均税后月薪为 2505 欧元。根据国民教育部 2017 年 7 月 公布数据显示，公立初等和中等教育阶段普通教师税前月薪约为 1795—3777 欧元，高级资格教师7税前月薪约为 2076——4555 欧元 (详见表 2)，应扣除的税额约为 400-500 欧元。8

此外，每位新入职教师可享受 1500 欧元入职奖金和 2000 欧元 安置费;在实施优先教育政策地区(相对社会环境、经济条件较差的 地区)工作的教师每年领取税前约 1700-2300 欧元补贴;根据教师担 任的具体岗位不同，每年还可能领取税前约 1000-2000 欧元补贴。

表 2 :2017 年法国初等和中等教育阶段教师大致薪酬情况

根据多项国际研究数据表明，法国教师收入相比欧盟其他国家处 于偏低水平。欧盟委员会 2015—2016 年统计数据显示，法国刚入职 的小学教师年薪约为税前 2.5 万欧元，远远低于卢森堡(税前 7.2 万 欧元/年)、德国(税前 4.5 万欧元/年)、西班牙(税前 2.8 万欧元/ 年)等国家。经合组织(OECD)统计数据也显示法国教师收入处于 OECD 国家的平均偏下水平。2015 年，法国刚入职的高中教师年薪约为税前 3.1 万美元(2.7 万欧元)，同样远低于卢森堡(税前 7.9 万美元/年)、 德国(税前 6.2 万美元/年)、丹麦(税前 4.7 万美元/年)等国家。

一直以来，法国媒体关于法国教师收入低的报道屡见不鲜，特别 是近两年来受此影响，法国教师资格考试报考热度降低，每年新录用 的教师人数少于空缺岗位数量，在一些地区甚至出现教师供不应求现 象。尽管如此，法国社会对知识、科技、创新的重视和尊重，其“尊 师重教”的历史传统和文化氛围，使教师在法国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并且享有不少职业“福利”。

(一) 政府重视教师培训

法国是终身教育理念的发源地。法国教育家认为，科技发展日新月异，教育工作者本身需要不断地进行学习和在职培训，吸收新知识， 与同行交流经验，才能更好地教书育人。

1. 法律规定教师享有培训权力
1983 年 7 月 13 日颁发的《公务员权力与义务法》(Loi n° 83-634 du 13 juillet 1983 portant droits et obligations des fonctionnaires)规定，每位公务员享有“个人培训账户”，个人培训 账户使其能够通过参加职业培训项目发展个人能力，获得一份资历或 证书。根据 2018 年 8 月最新通过的《自由选择未来职业法》(Loi pour la liberté de choisir son avenir professionnel)规定，每位 在职人员的个人培训账户每年享受 500 欧元培训补贴，为期 10 年。

作为教师，每年有权参加 18 个小时在职培训。根据布朗盖部长 要求，教师需分别进行 9 小时法语培训，9 小时数学培训，以提高教 授基础知识课堂的质量。此外，教师工作满 3 年后可在其整个教师职 业生涯中享受累计不超过 3 年的培训假(不包括上述每年 18 小时的 培训课时)，在该 3 年培训期内，保留教师资格，不影响工龄累计和 退休，其中享受累计 12 个月的带补贴培训。9

2. 政府提供培训规划

根据国民教育部制定的国家统一培训规划，每个学区结合本学区内教师和学生需求，制定学区培训计划(Plan académique de formation)。培训一般与本学区内的高等教师和教育学院合作开展。 培训课程按照不同的学校、学科、年级为中小学和幼儿园教师设计 不同的培训内容，多涉及学科知识更新、教学法创新、数字化教学 等，并且为教师间交流提供平台。

3. 开发教师数字化培训平台

随着大数据、人工智能技术发展，法国也逐渐进入数字化教学时代。比如大东部大区近日宣布 2019 年入学季，高中将全部采用数字 化教材。Néopass@ction 和 M@gistère 是法国两大教师培训数字化平台。Néopass@ction 培训平台为教师提供各种关于教育和教学工 作研究的数据资料，比如有刚刚入职的教师、经验丰富的教师或教育 研究人员的课堂案例等。M@gistère 远程培训平台，为中小学和幼儿 园教师提供个性化的培训和指导等。

(二) 教师赴海外工作机会多

根据国民教育部规定，获得正式教师资格的教师工作满 3 年后即

可申请赴海外工作。2016 年，约 1 万名教师获得赴海外工作机会。教 师申请赴海外工作的途径很多，例如:

●法国海外教育署定期选派教师赴法国海外学校工作。法国海外 教育署在世界 137 个国家建立了 492 所法国海外学校(覆盖幼儿园至 高中)，从法国本土或当地招聘教师。

●法国与其他国家建立的政府间合作项目招聘法国教师赴海外 任教。比如中法两国教育部设立有“中国法文课程班”项目，每年法 国国民教育部和地方学区选派 10 余名中小学教师赴中国任教;2019- 2020 法德小学和幼儿园教师交流计划，法国教师可申请赴德任教，项 目旨在促进两国初等教育阶段的外语教学，以及校际国际交流。

●法国外交部从教师队伍中选派骨干力量赴法国驻外使领馆担 任教育、文化、科技专员等职位。

(三) 教师在法国本土流动机会多

在职业生涯发展过程中，法国教师如希望更换工作环境，拥有更多与其他学校和教师交流的机会，特别是因家庭搬迁需要更换工作城 市，教师可在政府开发的 I-Prof 网络平台上统一提出更换学校的申 请。一般而言，小学和幼儿园教师于每年秋季提出申请，可在省内或省之间更换学校，不能跨学区。中学教师于每年 11 月至次年 3 月提 出申请，可跨学区更换学校。2014 至 2015 学年，3800 名小学教师更 换省份，5700 名中学教师更换学区。

四、近期法国教师队伍建设改革动向

法国拥有 6700 万人口，其初等和中等教育阶段学生总数达 1239 万人，教师总数达 88 万人10，师生比约为 1 :14。由此可见，法国是 一个拥有庞大的教师队伍的国家，法国国民教育部作为初等和中等教 育阶段教师的直接管理者，其在教师队伍建设方面承担着很大职责，也投入很大精力。

布朗盖部长在其 2017 年 5 月发布的新书《共同建立有信心的学 校》中写道，“教师传授的知识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科学技术的发 展，知识也在日新月异。因此，对教师开展在职培训必不可少。国际 研究也表明，教师在其职业生涯中保持终身学习是促进先进的教育体 制不断向前发展的关键因素”。

近几年来，法国教师群体面临着一些问题经常受社会争议。比如 教师资格考试报考热度降低，特别是数学、法语、英语、德语这些学 科的报考者非常紧缺，且各学区间报考人数也不均衡;教师收入过低， 特别是一些刚刚入职的青年教师不但收入低，而且容易被调配到租房 成本高的城市，使青年教师的生活质量明显下降;教师培养硕士化导 致教师培养周期过长，很多学生或家庭更愿意尽早就业而放弃了教师 职业等。

2018 年秋季开学时，国民教育部公布 2018-2019 学年初等和中 等教育领域的重点工作，关于“教师培养、录用和培训”方面提出以下主要路线图:

(一)自 2019 秋季入学，探索实施教师“预录取”计划，即本科二年级大学生可开始进入课堂进行教学实践，使其提早了解教师角 色，激发其对教师职业的兴趣。

(二)进一步加强本科、硕士教学，使教师培养更加专业化，即 让未来的教师更牢固地掌握学科知识，学习教学经验，从大学的研究 性学习中获取更多营养。

(三)明确强调教师在职培训的重要性。自 2019 年，进一步强 化教师在职培训，使教师在其职业生涯中不断提高职业能力，获得应 有的价值体现。

(四)提高教师待遇。根据教师教学表现，考虑引入多样化的薪 酬激励机制。自 2018 新学年起，优先教育地区教师年度奖金提高至 3000 欧元。

(五)提高学校的独立性。比如未来将考虑给予学校校长一定的教师录用权力，1-10%的教师将由学校直接录取，改变目前教师由国民教育部和学区统

一录用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