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6-12 周宏春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社会发展研究部主任

核心提示：绿色发展是五大发展理念的重要内容，包括生产方式的绿色化和生活方式的绿色化。中共中央高度重视生态文明建设，对绿色发展理念的落实作出了顶层设计及具体规划。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社会发展研究部主任周宏春从绿色发展的相关概念、绿色发展的重点与建设途径、对通州区生态文明建设的思考三个方面作了详细解读，联系北京市发展现状，对构建环境优美、和谐宜居的首都城市，推动北京市副中心建设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今天，主要跟大家交流如何将绿色发展理念落地，加快生态文明建设的议题。主要讲三个方面的内容：首先，绿色发展是什么？其次，我们应该怎么做？最后，对通州地区绿色发展提一点自己的看法。

一、绿色发展的相关概念

绿色发展是五大发展理念中的一个重要理念。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的建议》（以下简称《建议》）提出了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大发展理念。

首先，五大发展理念解决发展的思路问题。习近平总书记在对《建议》作说明的时候指出：“理者，物之固然，事之所以然也。”这句话听起来难，其实就是说我们要把道理说清楚。其次，五大发展理念解决发展行动的先导问题，是管全局、管根本、管方向、管长远的东西，是思想、意识。我们在做事的时候，有时候是无意识的，有时候是下意识的，要把自然王国向必然王国转变。

五大发展理念解决发展的思路问题、方向问题，是发展的着力点。发展理念对了，目标就好确定，习近平总书记一直讲问题导向，每一个理念解决的问题不一样，各有侧重。

创新发展解决发展动力问题。习近平总书记在很多场合反复强调创新的重要性，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们面临一个新的经济发展常态，也就是我们说的新常态。我们要适应新常态，引领新常态，创新要解决发展动力转换的问题，要通过创新来引领发展。

我们原来的生产方式，包括城市化，都是粗放的，未来要创新。中央提出四个方面的创新——理论创新、制度创新、科技创新以及特别强调的文化创新，还要求必须把创新摆在国家发展全局的核心位置，必须让创新贯穿党和国家的一切工作。我个人的理解就是把创新贯彻落实到工业化、城市化的各个领域、各个环节。

协调发展解决发展不平衡问题。从具体情况看，我国在城乡之间、东西部之间、南北方之间以及城市内部，都存在发展的不平衡问题。当然，这种不平衡可以体现在收入差距上，也可以体现在不同地区文化、理念和做事风格的差异上。按照中央的说法，我们的商业模式也是不一样的。如何来协调？中央提出了三个方面：城乡、区域之间的协调，经济发展与社会发展的协调以及“五化”——新型工业化、城镇化、信息化、农业现代化和绿色化。

这五个“化”也是有差异的。比如，经济发展谈的是新型工业化、城镇化和农业现代化，那么，信息化、绿色化与这三个“化”在内涵、层面上是有差异的。信息化强调我们现在面临的平台不一样。“互联网+”给信息传播产生了非常大的便利，群众购物也非常方便了。实际上，“互联网+”是一个平台、方式、工具。同时，中央也提出了互联网思维。绿色化反映发展方向，解决原来发展过程中出现的不协调、不可持续的问题。

第一，坚持节约资源、保护环境。1983年第二次全国环境保护会议提出，将环境保护确立为基本国策。党的十六届五中全会也提出，把节约资源作为基本国策。

第二，坚持可持续发展。什么是可持续发展？就是经济、社会、资源环境的协调发展。可持续发展有三个支柱：资源要支撑得了、环境要容纳得了、社会要能和谐稳定。

我经常讲，可持续发展，经济是基础。一个地方经济发展没有活力，很难说是可持续。于是，党的十六大提出了“三个生”——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这是全面小康社会的定性指标。习近平总书记讲得更形象：天蓝、地绿、水清。这些绿色化指标反映了发展的方向，实际上也是从实际出发提出的，我们现在面临的环境问题很严重。因此，我们要坚持绿色发展理念。

绿色发展解决人与自然和谐问题。要加快“两型”社会建设，即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建设，形成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现代化建设新格局，推进美丽中国建设。同时，我们要有全球视野，“十三五”规划纲要把保障全球生态安全作为一个很重要的目标。

开放发展主要解决内外发展的平衡问题。比如，“一带一路”战略涉及60多个国家，很多地方的基础设施建设、生产能力非常落后，就可以把我们过剩的产能和他们的需求结合起来，内外联动。中国的改革是从开放开始的。1978年对外开放，引进西方的技术、资金、管理理念来促进我们的发展。而新形势下，我们更多的是通过内部改革来促进开放。中央指出，要顺应我国经济深度融入世界经济的趋势，奉行互利共赢的开放战略，坚持内外需协调、进出口平衡、引进来和走出去并重、引资和引技引智并举。最后，强调提高我国在全球经济治理中的制度性话语权。我们是后发国家，要遵照人家定的规矩、标准。现在，我国GDP成为世界第二，有了我们自己的成功经验和做法。参与制度设计、提高话语权都是具有前瞻性的决策。

共享发展解决社会公平正义问题。树立共享发展理念，就必须坚持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作出更有效的制度安排，使全体人民在共建共享发展中有更多获得感。我认为，我们现在的经济增长速度是符合转型期增长逻辑的。但经济增速持续下降，下行压力依然很大。转型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增长动力、消费需求、经济结构都会发生巨大转变。

对于五大发展理念，党中央提出要崇尚创新、注重协调、倡导绿色、厚植开放、推进共享。无论如何发展，有一点非常重要，习近平总书记一直强调要让人民有获得感。

这里，对绿色发展还要有所说明。绿色发展，发展是主线、是基础。绿色是发展的目标，也是发展的结果。没有发展就不能积累财富，就会出现“捧着金饭碗讨饭吃”的现象。

经济学里讲，经济是基础，而精神文明属于上层建筑范畴。绿色发展包括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的绿色化，同时，绿色是一种文化、一种理念，体现在我们的生活和任务部署中，体现在重大项目设计、建设的过程中。如何理解生态文明？地域生态是一种自然状态，有山有水、有树有河流。文明是人类活动留下的文化遗迹。于是，生态文明反映的是人类社会进步与自然和谐的状态。

中国要求的生态文明是一种和谐状态。人类活动会对自然环境产生影响，而自然环境对人类行为也具有反作用，最严重的就是导致人类文明消失。比如楼兰古国的消失。人是生态文明的主体。现在，我们一直强调“三生共赢”，强调天蓝、地绿、水清。中国的生态文明实际上强调要形成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形成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的空间格局、产业结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

与绿色发展、低碳经济、循环经济相关的顶层设计有三个，第一个叫“五位一体”总体战略——政治建设、经济建设、社会建设、文化建设、生态文明建设五位一体。2014年12月，习近平总书记又提出“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国、全面从严治党。还有刚刚讲到的“五化”——新型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和绿色化。

从绿色发展到生态文明，再到绿色化，现在叫绿色发展理念，本质上是一样的，但反映出来我们的认识是在逐步深化的。

二、绿色发展重点与建设途径

那么，中央是怎样部署绿色发展，或者说怎样将绿色发展理念落地的？

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了六个方面的原则性安排。第一，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第二，加快建设主体功能区。第三，推动低碳循环发展。现在讲绿色、低碳、循环，其实绿色的范围更大一些，涵盖了低碳和循环发展。第四，全面节约和高效利用资源。第五，加大环境治理力度。第六，筑牢生态安全屏障。

“十三五”规划纲要第十篇，加快改善生态环境，共七章。其中，第四十二章，关于加快建设主体功能区，国务院发过一个文件，叫《全国主体功能区规划》，两万多字，核心是三句话：生产空间集约高效、生活空间宜居适度、生态空间山清水秀。解决吃饭问题、居住环境问题和未来有更多获得感问题。第四十三章，推进资源节约集约利用。第四十四章，加大环境综合治理力度。第四十五章，加强生态保护修复。第四十六章，积极应对全球气候变化。第四十七章，健全生态安全保障机制。《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快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意见》提出300多条制度安排，很多地方在试点。第四十八章讲发展绿色环保产业问题。绿色环保产业的定义一直在变化。最初包括环境装备、资源综合利用，后来发展为循环经济、环境服务，现在讲生态产品。这种变化是非常必要的，准确地反映新的产业业态需要准确的表述。

做规划要有指导思想，既要顺应国际发展潮流，又要符合当地特点，工作要有抓手，要结合实际解决具体问题。

生态文明建设的基本途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快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意见》提出来“五个坚持”，部署了五项任务。“五个坚持”：坚持把节约优先、保护优先、自然恢复为主作为基本方针；坚持把绿色发展、循环发展、低碳发展作为基本途径；坚持把深化改革和创新驱动作为基本动力；坚持把培育生态文化作为重要支撑；坚持把重点突破和整体推进作为工作方式。五项任务：强化主体功能定位，优化国土空间开发格局；推动技术创新和结构调整，提高发展质量和效益；全面促进资源节约循环高效使用，推动利用方式根本转变；加大自然生态系统和环境保护力度，切实改善生态环境质量；健全生态文明制度体系。

关于绿色、低碳、循环发展。

绿色发展主要讲经济发展与环境问题。经济增长消耗的资源与污染物的排放都要减少。

循环发展实际上是讲循环经济问题，主要从发展方式角度讲。什么叫循环经济？法律上是指按照减量化，再利用、资源化的原则，改变原来大量生产大量开采、大量生产大量排放传统方式的新型增长模式。打个比方，中国人喜欢打麻将，四个人坐在一起，上家打出的牌叫废牌，下家可能吃、碰上，就变成原料。这在循环经济领域就叫做上游废物变成下游原料。打麻将有很多规矩，抓牌不能吃牌，这就是机会成本。有时候想打清一色，就是发展战略。再比如，前期吃牌的概率很小，这跟发展阶段有关。

低碳发展讲什么？2003年，英国人提出来三个概念。第一，能源效率要提高。第二，新能源、可再生能源增长。第三，单位GDP碳排放量要下降。

这三个发展，实际上是有机统一的，都要求在发展中节约资源、提高资源效率、考虑生态环境的承载能力。其中，发展是主题，绿色是方向，循环是途径，低碳是能源战略调整。三个发展目标是一样的，都是人与自然的和谐，最终形成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

三个发展是并行不悖的，为什么要有不同的说法呢？有一个寓言叫做盲人摸象，有人摸到耳朵，说象是个扇子，有人摸到腿，说象是个柱子。其实，象就是象，是一个整体。我们研究中国经济，每个人看到的地方、角度不一样，于是就有各种不同的说法，这是合理的。

循环发展解决资源效率问题。中国哲学很早就提到了循环，《周易》讲三件事情：形，形状，包括城市如何布局；术，包括城市人口增长问题；理，道理。我们经常说人与自然和谐，要顺天应人。“天、地、人”是中国说的“三才”，做事追求天时、地利、人和，这是中国哲学，讲究大的循环、大的平衡。《周易》讲五行，金、水、木、火、土，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顺位相生、隔位相克。

中国的循环经济最早在农业，在唐朝就形成了基塘农业模式，这是循环经济的雏形。在低洼的地方挖塘，塘里养鱼，塘边种桑。桑养蚕，蚕抽丝，纺织做丝织品，它是一个产业链。1958年，周恩来总理在原来物资部的一个报告上批示，实行收购废品，变无用为有用，扩大加工，变一用为多用，勤俭节约，变破旧为崭新。

循环经济有很多说法，我个人讲是5个字，效仿食物链。在工业上延伸产业链，本质是要提升价值链。要提高产品附加值，国家叫产业结构升级，但对于企业来说，就不能叫产业结构升级了，就是提高产品附加值，提高产品的科技含量。

循环经济模式很多，但核心意思有三层：一是纵向延伸，上游废物变成下游原料；二是横向耦合，用企业家的话就是几样事情放在一块做，节约成本；三是园区布局，国内也叫产业集聚，可以减少交易成本，是提高竞争力的重要手段。

低碳发展也是生态文明建设的一个重要途径。最初提出低碳经济是为了应对气候变化问题。大气层中二氧化碳的浓度增高，引起气候变暖。于是，要节能减排，发展低碳经济。一是推动传统能源清洁、高效、可持续的利用。比如，发展节能型建筑、节能型工艺、混合动力车。二是要发展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比如，风能、太阳能、水能、生物质能的创新利用方式。三是低碳服务业。目前，我国国家标准委制定了一系列标准，比如低碳产品认证，以及2017年预计启动全国碳排放交易市场。除此之外，还要建设美丽中国。生产空间集约高效、生活空间宜居适度、生态空间山清水秀。

生态文明建设的重点是生产方式绿色化和生活方式绿色化，包括勤俭节约、生态文化。北京搞文化创意产业，很多地方跟中关村对接，搞创新。“互联网+”使我们可以不考虑资源限制、地域限制，形成创新模式。

比如北京交通问题。北京一直在提低碳交通，后来又讲绿色、低碳、循环交通。有好多人，开车去离家不到1公里的地方买东西。现在还出现一个新情况，滴滴打车。有人问我，你赞成滴滴打车吗？我说我赞成，它打破垄断了。但是管理办法不行，乱停车，加重了交通拥堵。如何让交通更便捷，居民出行更方便？交通系统很多人研究ETC自动收费系统，相对人工来说是低碳的。还有地铁换乘，要以方便乘客为导向。所以，要改变原来那些不好的设计理念，把好的想法体现出来。

三、对通州区生态文明建设的思考

面对经济新常态、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第三次工业革命的大背景，如何推动通州生态文明建设？北京市“十三五”规划做了非常详细的规划，提出了通州区的发展定位——北京行政副中心。也提出几个很好的设想，生态之城、智慧之城、活力之城、人文之城，最后是国际一流和谐宜居之都示范区。

市政府搬迁为通州的发展带来很好的机遇。如何用这种机遇，用绿色发展理念去调整原来的一些设想，还有很多的事情可以做。包括园林城市、污染治理、生态文明制度建设等方面。比如，垃圾综合处理、焚烧发电、卫生填埋“三位一体”，应该形成一个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的产业链。水处理也一样，再生水、瘀泥做有机肥料，液氧发酵等，在通州也可以落实。包括文化创意产业创新，使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形成创意文化，形成经济增长新动力。传统产业也要升级，提高产品的附加值。

那么，如何使通州绿色、循环、低碳发展落地？五句话，顺应国际潮流、用好国家政策、发挥比较优势、满足市场需求、创新商业模式。比如，北京市在经济开发区搞生态文明建设，我们能不能结合起来一起做？

绿色发展理念落地，政府、企业、公众要相互参与、共同发展。市政府搬到通州，要求经济增长更有活力、老百姓生活更便利、政府管理智能化水平更高。个人要在北京发展中有所发展，也就是说，要使每个人都有幸福感、获得感。企业也可以调整战略，做品牌产品。同时，做好服务首都的工作。